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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六

開了空調讓車內的空氣流通點，萊思齊一邊想著怎麼解決當下的情況，一邊為電瓶默哀。

再這麼燒下去會出問題的，但直接離開又不太妥當。

 

萬一出問題可怎麼辦啊。萊思齊坐在前座，默默地嘆了口氣。

 

一邊煩惱著一邊往擋風玻璃外看，方才對面的空位被一輛高級轎車停泊，車子似是剛保養過，烤漆被燈光照得閃閃發光的。

駕駛座那側的門打開，從裡頭走出的男子叼根菸，整套的西裝和一個輕便的摺疊錢包。

萊思齊一眼就透過西裝的剪裁，看出西裝的價值不菲，還有皮製錢包上的品牌標誌，也是罕見的高檔貨。

 

萊思齊想起他在自學中文時，聽過一個詞叫暴發戶。

將視線對上那人的臉時，萊思齊驚訝的動作都停止，腦中一瞬間的空白。

 

這輛車是舊式的休旅車，隔熱紙也有些破損，從外頭也能看清車內的狀況。

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視線，男子轉過頭，也在看到他的同時愣了一下，還沒反應過來，他就看見對方快速地走過來，敲了敲他的車窗。

萊思齊只好硬著頭搖下車窗，看著來人。

 

「......嗨。」

「嗨什麼啊？？你怎麼在這裡？」對方眉一挑，一臉驚訝的看著他。

「我們下車說吧。」萊思齊笑了笑，指指躺在後座的唐無行。

對方會意的點了點頭，萊思齊搖上車窗下了車。

 

男子是他在葉家工作時認識的葉家遠親，名叫Jay，和他打照面的次數不多，但在萊思齊被雇用的那段時間，他曾經在葉家住了兩個月，那時候萊思齊的中文說的不是很好，多虧對方能夠聽得懂他中英混雜的語言，他們才能夠熟識彼此。

 

「後座那個是誰？419還車震？」

「說什麼呢，他是我房東。」Jay一開口便語出驚人，萊思齊只好一臉無奈的解釋。

「喔你中文進步挺多的！這種事情都聽懂啦！」Jay竊笑出聲「所以呢，他為什麼躺在後頭？」

「身體不舒服，原本是陪他來買東西的。」萊思齊扶額，一度不知道該說什麼「對了，你是要去超市嗎？能順手幫我買個退燒藥嗎？」

「他發燒了？」Jay視線往後頭的車瞟了一眼，可惜車內無燈，他什麼都看不見。

「是啊，也不知道是怎麼了。」萊思齊也跟著他看了過，喃喃自語的

 

「要不要請我老婆幫忙看看啊？」Jay沒來由地說了句，萊思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。

「What???」

「我老婆是醫生，她可厲害了啊！這次她休假，我陪她回來老家別墅看看，我幫你問問她，要嗎？」

「等等......老婆？？」

「是啊！我沒你的聯絡方式，原本想喜帖發到姊姊那邊就可以了，沒想到那時候你已經離開了。要嗎？請我老婆幫他看看？」

 

訊息量太大了。萊思齊扶額。

 

想起唐無行提起醫院時抗拒的神情，萊思齊皺起眉頭。

也不知道多久了沒遇過這麼難伺候的人了。

「不了，我看他不是很想去醫院的樣子，謝謝你的好意。」萊思齊苦笑著回答。

「不去醫院也能看啊，她隨身都帶著簡單的藥劑呢，沒問題沒問題。」似乎沒意會他的意思，Jay掏出他褲兜裡的iPhone，點了快速通話就講了起來「......喂？老婆啊，我說......不是不是！東西還沒買呢！我遇到個人，萊思齊你記得吧？是啊！真巧呢......」電話的另一頭的聲音太細碎，萊思齊沒聽清，他回過頭看著車裡的唐無行，看起來還沒醒「......對，他有個朋友生病了，說是不想去醫院...欸別這樣嘛！......一個禮拜行嗎？好好好，好好好，嗯嗯，說是發燒了的樣子，好，掰掰愛你啊！」

 

「......你們說話都這麼黏糊嗎？」萊思齊看著一邊講電話一邊心花怒放的Jay，已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了。

「情話要常常說感情才會好啊！柯倫柏柯特，」Jay認真嚴肅的神情，和自己討論甜點的時候差不多「感謝我吧，我可是用一星期的家務活，幫你討到了看醫生的機會啊！」

 

「......感謝你啊，Jay。」萊思齊無語地看著這個自作主張的男子。

不過，能讓唐無行看上醫生也挺好的。

 

等Jay買完東西，他便開著車帶著萊思齊和唐無行去到了他們住的地方。

唐無行還在昏睡，萊思齊只好先把他頭上的汗都擦乾，把毯子裹在他身上，背著他進了Jay的屋裡。

開門的是個長髮披肩，穿著白袍的女性，她淡漠的掃視他們一眼才開口。

「趕快進來吧，別耽擱治療了。」

「非常感謝。」

 

把唐無行安置在客房後，他和Jay就被趕出來。

「妨礙療程。」對方是這麼說的。

 

「唉，又沒能看到老婆治療病人時，溫柔可人的樣子了，真可惜啊～～」Jay把領帶解鬆，走到廚房煮起水「喝杯茶如何？」

「恭敬不如從命。」萊思齊笑說。

 

「欸！你中文真是說得越來越好了，怎麼學的？雖然過了這麼多年，但還是挺意外的。」

「開始旅行之後就漸漸學會了，語言畢竟是拿來溝通的。」萊思齊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，對廚房裡的Jay說。

「你走得太突然了，我也是結婚的時候才知道的。」Jay拿了兩個茶杯放在一旁的料理台上，然後打開上頭的壁櫥，拿了幾罐裝著手工餅乾的鐵盒子「你吃甜點的習慣還沒改變吧？看現在的狀況，你們似乎還沒吃午飯呢，先將就著吃吧。」

「沒有，我很樂意。」

 

「所以你為什麼離開姊姊那裡呢？」Jay把餅乾裝盤，將滾了的熱水倒入裝有茶葉的透明茶壺裡，茶葉被沖起，在水中旋轉飄浮。

「沒什麼，只是那裡不需要我罷了。」萊思齊聳聳肩，苦笑地說著。

「我看她挺器重你的，怎麼可能就這樣趕你走呢。」Jay把茶和點心端上客廳的茶几，一屁股坐在萊思齊對面的沙發上「想必是葉文那小子想法設法的把你攆走的吧。」

葉文是葉氏的二公子，也是葉的弟弟。

 

「沒辦法，那時候他管事，他一直都這麼討厭我，我也只能捲舖蓋走人了。」看見點心端了上來，萊思齊馬上拿來嚐了一口，津津有味地吃著，一邊說著沈重的話題，彷彿這事兒跟他沒關係似的。

 

「......若是姊姊想要你回去，你會回去嗎。」看著萊思齊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，Jay也給自己倒了杯紅茶，吃起點心。

好吃。吃了一口，Jay心裡這麼想著。

 

「......不會。」萊思齊無奈的笑著，喝了口紅茶。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她有這樣的意向嗎？若是有了，我也挺驚訝的。」萊思齊瞥了Jay表情一眼，一口接一口地吃著點心「她不會理會一個逃避自己責任的人，這樣的人可是會為公司造成莫大的損失的。」

「可是你......」

「我不會回去的，現在這樣挺好的。」萊思齊打斷了Jay想出口的話，笑了笑說「我比先前都自由，也能好好看看世界。」

開門聲從一旁響起，萊思齊和Jay同時轉頭，便看見Jay的老婆從房裡走了出來。

「蘇晴！」Jay興奮地朝對方揮揮手，讓出了身邊的座位「如何啊？」

 

對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，捏捏鼻樑，然後用嫌棄的眼神看向Jay，冷冷的開口。

「去買飯，沒吃正餐吃什麼點心。還有人家本來要買東西，幫人家買去。」

「好的老婆！」面對蘇晴的厭惡，Jay一點也不驚訝，也不生氣，嗷嗷的奔了出去，像隻忠犬。

 

「Jay他很疼愛妳呢，從沒看過他這樣子。」萊思齊看著Jay奔了出去，微笑著對蘇晴說。

「開門見山的話就免了吧，柯倫柏柯特先生。」蘇晴一點也沒理會他的套近乎，劈頭就和他進入正題「關於唐先生的事情...別問我為何知道他的姓氏，我得知道病人的基本資訊，所以翻了他的證件。關於他的事情，你知道多少？」

 

關於唐無行？

 

「我是個背包客，這次偶然來到這裡，唐先生是我的房東。」萊思齊回。

「又沒有更多有關他的資訊呢？好比他住在哪，家人有幾個，除了房東之外有沒有其他的工作，或是他的經歷。」蘇晴掏出白大褂口袋裡的筆記本和筆開始抄寫「有聽說嗎？」

「......他住在離這個地方大概三到四個小時的安適村，和他同住的只有爺爺，有沒有別的經歷不清楚，大概沒有其他的工作，至於經歷......」萊思齊頓了頓，對上蘇晴看他的視線「他沒有清楚說過，但我曾聽同村的老人說，他有出國留學的經歷。」

 

「先跟你解釋一下我為什麼問這些吧，」蘇晴嘆了口氣，又伸手捏了捏鼻樑「小感冒我雖然能解決但不是我的專長，我剛剛問的事情也和感冒沒什麼關係，我的專長是心理——我是名心理醫生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？」

萊思齊驚訝的張了張嘴，臉色變得嚴肅，過了許久才回答蘇晴的問題。

 

「是，我明白。」

「的確，他是有感冒的症狀，但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問題，」蘇晴拿筆記著剛才聽到的要點，一邊和萊思齊解釋著「你聽過腸躁症嗎？」

 

萊思齊搖搖頭。

 

「腸躁症不能算是病，而是多種常見症狀的組合，我們通常稱以症候群。病人因為某些因素，比如飲食不均衡、壓力或其他，導致腸胃神經失調、過分蠕動或痙攣，嚴重者可能會有突然劇痛或腫脹感等。在近期，也就是你遇到他過後，他有過類似的症狀嗎？」

 

聽見蘇晴的問話，萊思齊突然想到唐無行今天不適時的表情，心中微微一抽，一股酸澀感冒出。

「......今天，我們從安適村離開之後，曾有過兩次，一次是車子行進過程中，服過一次藥物，再後來是在超市的時候，那次比較嚴重，我想也許跟感冒有關係，」萊思齊其實不願再一一回想方才的細節，越是回想，無力感就像積木一樣越堆越高「他的包裡有些藥物，我憑著當下的狀況，再給他吃了一顆胃藥。」

 

說完之後，他將手肘抵著膝蓋，掌心摀住臉，拼命的讓自己停止回憶剛剛的種種。

太像了，真的太像了。

「柯倫柏柯特先生？」蘇晴見他的狀態有些不對，將視線離開手上的小本子看向對方「柯倫柏柯特先生，你沒事吧？」

「......我沒事，請您繼續。」冷靜下來，萊思齊又恢復原本的笑容。

 

「好，那換個問題，」蘇晴手拿著油性筆，在紙上寫了一會兒「他有什麼興趣或是喜歡的東西嗎？地方也可以，比如一個國家或城鎮，討厭的東西也是。有印象嗎？」

「......安適村。他很喜歡安適村。」

「他現在所居住的那個城鎮？」

「是的，還有他曾說過......」萊思齊思考了一會兒，才開口回答「『沒有城市的喧囂沓雜，也沒有烏煙瘴氣的死氣沈沈，這裏有的是更多的靜謐，和蓬勃的朝氣，這裏不需要路燈，因為星星會照亮道路，這是城市所沒有的。』」

「你的記性很好，」蘇晴稍稍地露出驚訝的眼神「他說的是安適村嗎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 

有是一陣沈默，蘇晴在問完問題過後似是在思考什麼，手抵著下巴翻著她剛剛所做的紀錄。

萊思齊也只能在一旁乾等，順便在這時候吃幾口點心。

「我沒有他的病歷，所以以下只是我的推斷，以及一點想像。」良久，蘇晴開口，就著他寫的筆記一一講述「在你去到安適村到現在，今天是第一天看到他這樣的狀況，是嗎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從你去到安適村之後，你們從有去過其他地方嗎？村子以外的地方。」

「有的，一次是去海邊，不過聽說他以往都會去，也沒有什麼問題的樣子。」

 

「那麼，今天和以往不同的，一是你們離開了安適村，二是你們來到了和村子海邊，這兩種環境完全不同的城郊，然後他發作了，加上他形容城市的詞語，都帶有些許負面的意思，代表城市的環境或是擁有城市共通點的地方，會造成他的壓力，因而誘發腸躁症。醫學統計，到腸胃科看診的腸躁症病人，有15%是有憂鬱症，甚至擁有自殺念頭的人。」

 

「可以推斷的是，他在類似於城市的環境裡，曾有過重大壓力、陰影或挫折，促使他討厭，甚至厭惡那個環境，轉而引發憂鬱症，並且嚴重影響他的生活，因而採用離開療養的方式。轉換環境的確是一種療法，能夠淡化甚至消除環境所造就的壓力，可見他是有接受過治療的。假設他的主治醫師多方嘗試過後，認為這樣的療法對他來說是最好的，因而建議他施行，他便離開有可能引發他負面情緒的環境。」蘇晴端起Jay的茶杯喝了口緩解口乾舌燥「他包包裡的藥物我看過，都是針對抗憂鬱的藥劑，但奇怪的是除了緩解胃部的胃藥之外，這些藥品本應在三個月前就服用完畢，但現在還剩下一半，可以推斷，他可能因為金錢或家庭等因素，讓他無法繼續接受治療，轉換環境也是主治醫師的權宜之計。」

「沒有持續接受治療的憂鬱症患者，因為沒有得到完善的治療，就像個不定時炸彈，情況很不穩定，會在哪天復發都不知道——比如像今天的狀況，他受到環境的刺激，因而有了發作的狀況，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案例出現。」

「所以，他......」萊思齊像是還沒消化蘇晴的大量資訊，震驚讓他的眉頭緊鎖，臉色也有些蒼白。

「這並不是誰的問題，應該說，誰都有問題，環境無形造成患者的壓力，無論你和我，都得負起這份責任。」蘇晴的態度淡然，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「何況你對他來說，也許只是個陌生人，就別這麼有負擔了。」

 

「但是我並不想成為那個陌生人！」似乎是受到對方話語的刺激，萊思齊反駁的的聲音大了起來，他的情緒激動的握緊拳頭，眼中帶著些許憤恨，更多的是悔恨「我已經受夠了！！我受夠那種在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......這樣太痛苦了......」

「看來......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呢。」蘇晴微微勾起嘴角，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「有機會的話，和他分享你的故事如何？說不定你們是同類呢。」

 

同類？他和他能夠是同類嗎？

 

「我剛才已經給他打了營養劑和退燒針，發燒是不用擔心了，萊思齊先生。」蘇晴拿著茶壺走到廚房，然後給他一個微笑，這次倒是真的微笑了。

唐無行醒來的時候，只覺得頭昏腦漲，腦中存有的記憶，到他們下車之後就沒有印象了。

發生什麼事了？這裏是哪裡？

 

環顧環境，他發現自己處在的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間，像是城市裡，兩房一廳的公寓會有的臥房。

察覺到這件事情的當下，唐無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，恐懼佔據著他的大腦，讓他無法動彈。

難道他又回到那個地方了？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住在安適村？難道......

 

他得逃出去，得逃出這裡。

這個想法佔據了他的大腦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，呼吸急促了些。

連滾帶爬得到了門口，當他要伸手要轉動門把出去的時候，門就自動打開了。

 

又變得像那天一樣，所有的事物都變成電影的慢動作，他的呼吸更加急促了。

 

但所有負面的情緒，在他看見萊思齊的臉時，瞬間煙消雲散。

萊思齊一開門，就見唐無行定格在看似要開門的姿勢，和他臉上恐懼的神情。

「你醒啦，不再多睡一會兒嗎？這裏是我朋友的家，他的伴侶是醫生，方才稍微幫你看過診了。」萊思齊在他眼前揮了揮手，示意他回神，隨後雙手扶在他頭的兩側，頭便抵在他的額頭上一會兒「......看來是退燒了，餓了嗎？我朋友買了午餐，雖然現在的已經不是午飯的飯點了，還是吃一下好。」

 

萊思齊接近他臉的一瞬，他慌張地閉上眼睛，一瞬間竟有些小鹿亂撞。

「......好。」唐無行微微的點點頭，跟著他走出房間。

吃完「午餐」，唐無行便被蘇晴拉著進到了客房，並和他說明原由。

「我是心理醫生，發現你有些狀況——不用擔心，我不會採取刺激性的治療方法，只是想和你聊聊天。」蘇晴微笑著說，示意他在床上坐下來。

唐無行的眼神帶著些許警戒，但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。

 

「我們來聊些什麼呢？啊，聽說你在做房東，提供給背包客住所的房東，要不然來聊聊你的客人如何？比如......」蘇晴頓了頓，笑容更深了「萊思齊.柯倫柏柯特？」

 

提到萊思齊的名字，蘇晴能發現唐無行的神情放鬆下來，只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說。

 

「不想說也沒關係，你知道葉秋一嗎？就是萊思齊先生的朋友，剛剛吃飯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傻逼，英文名字是Jay，」聽到傻逼得一詞兒的同時，唐無行忍不住地笑出聲「我們結婚也幾年了，他還是常常跟我提起萊思齊先生的事情，講的我都能倒背如流了，什麼絕世美男啊，什麼差他一點的風流倜儻啊，還有他在那短短兩個月認識他的種種事情，唉！講的我多嫉妒啊，到底我是他老婆還是那個柯倫柏柯特啊。」

「......你們過得很幸福。」唐無行終於開口，淡淡的微笑在他臉上，更襯托他五官的好看。

 

「是啊，除了他偶爾犯傻之外。」蘇晴嘆了口氣，然後回問「你覺得呢，萊思齊.柯倫柏柯特，你覺得他如何。」

唐無行想了想，不禁勾起微笑。

「像太陽一樣吧。」

 

像是照亮黑夜的溫暖朝陽，能將陰霾掃除的太陽。

<待續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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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數一章比一章還多（（（
診斷的地方如果有誤，就算了吧。（（